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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陵杂俎之高拱意气用事不善终

专题: 散文
作者:随园少年 时间:2021-03-05 22:33:37  阅读:153   网上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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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园少年阅读《金瓶梅》,圈阅《明史》,发现凡是意气用事的,无论贵为天子,还是位极人臣,都没有好的结果。随园少年曾经以意气用事为题,写了解缙、刘伯温、岳正等为什么不能善终,相对来说刘伯温主要是因为文人气质与江淮官僚集团难以融合,但是也属于意气用事一类。

高拱则属于意气用事又一典型案例。他因为是穆宗朱载垕裕王时期的旧臣,徐阶、张居正向嘉靖帝推荐高拱入阁,成为政治暴发户,凭借资历和才干与自己的恩人徐阶相对抗,并乘嘉靖帝病危之际,搬取皇帝物品中饱私囊。

穆宗即位,高拱更不把徐阶放在眼里,特别是讨论嘉靖帝遗诏和人事安排的时候,徐阶仅仅与张居正商议,而没有让高拱介入,高拱极为不满。等到徐阶退休,高拱取得首辅地位,完全推翻徐阶所定的人事和政局安排。

高拱开始与张居正关系密切,后来冯保成为司礼监,掌握政务处理大权,高拱意欲联手居正拱倒冯保,谁知居正暗中联络冯保和太后,上下其手,彻底击垮高拱,政府大权落到张居正手中,大学士高拱落得个自费租用骡车黯然回到家乡的可悲结局。

          少年得志

高拱像所有意气用事者一样,少年时期就春风得意。他是嘉靖二十年(1541)进士。授庶吉士,一年后授编修。穆宗潜邸裕王时期,按照常规太子出阁要请师傅,高拱与检讨陈以勤同时征用为侍讲。高拱侍读裕王九年,培养了裕王敦厚谨孝的性格,师生之间关系很密切。裕王非常敬重高拱,曾经手书“怀贤忠贞”四字赐予高拱。晋升侍讲学士。由于景王早逝,裕王成为太子,这就给高拱获得优厚的政治地位。高拱懂得逢迎拍马,撰写青词颇得嘉靖帝赏识。严嵩、徐阶以次担任首辅,作为政治老手,他们完全清楚高拱将来会取代他们,于是积极向嘉靖帝推荐高拱。

高拱官拜太常卿,实际掌握处理国子祭酒事宜。嘉靖四十一年(1562),升礼部左侍郎,不久改吏部左侍郎,兼学士,掌詹事府事。不久升礼部尚书,召入直庐参预机务。撰写青词,得到嘉靖帝赏识,特赐飞鱼服。

嘉靖四十五年(1566),官拜文渊阁大学士,与郭朴同时进入内阁。

应该指出,高拱和郭朴都是由徐阶推荐的。


    品行不端意气用事

日常行为显示高拱个人品行有问题。嘉靖帝日常居西苑,阁臣直庐也在西苑中。高拱刚刚结婚不久尚未有子,于是移家靠近西苑直庐,时不时地偷偷跑回家。不久,嘉靖帝不豫,西苑内部秩序大乱,高拱乘机将皇帝居室内的物品移往自己家中。

开始徐阶非常信任高拱,经常让他入直处理机务。高拱迅速升官,政治爆发,颇为负气,常常顶撞徐阶。

这个时候,徐阶同乡给事中胡应嘉,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弹劾高拱,揭发高拱隐私,指控高拱擅离职守,盗窃皇上物品运往自己家中。高拱怀疑胡应嘉是受徐阶指使,大恨徐阶。高拱开始结党,负气排斥徐阶。穆宗朱载垕即位,提升高拱少保兼太子太保。此时徐阶虽为首辅,但高拱以皇帝旧臣自居,多次与之抗衡,郭朴见机行事,暗中襄助。徐阶渐渐不堪忍受。

高拱记恨徐阶主要是两件事,一件是起草嘉靖帝遗诏不与自己商议。当时陈以勤与张居正都刚刚入阁,居正也是裕王侍讲。徐阶起草遗诏,单独与居正商讨,高拱心里更加不平。第二件是会商登基赏赐以及裁减大臣事,徐阶也根本不让高拱知道,高拱大为嫉恨。

以此为基础,高拱开始采取具体步骤排挤徐阶。隆庆元年(1567)五月。胡应嘉掌吏科,负责部院考察,事将结束,忽然有人提出弹劾。穆宗指责胡应嘉,要处罚他。郭朴领会圣意立即指出:“胡应嘉目无圣上,应当削职为民。”徐阶在一旁斜视高拱,看见高拱盛怒,勉强同意。言官认为高拱公报私仇,交章弹劾之。给事中欧阳一敬弹劾高拱尤为卖力。徐阶作壁上观,不怎么谴责言官。高拱愈加愤怒,竟然在内阁办公室与徐阶互相叫骂起来。

御史齐康奋起为高拱帮腔弹劾徐阶,齐康被罢官而去。高拱捅了马蜂窝,于是言官们气不愤,弹劾高拱无虚日。高拱不自安,乞求归养,遂以少傅兼太子太傅、尚书、大学士回老家养病。

高拱性格强直,自以为是,恩仇必报,逞一时之快,结果像斗败的公鸡落荒而逃。高拱辞职归养不久,徐阶也退休了。

东山再起

高拱并没有辞去所任职务,一心想着卷土重来。果然,隆庆三年(1569)冬,穆宗召请高拱以大学士兼掌吏部。也就是说,负责官员任免的实权又回到高拱手里,于是高拱开始作威作福,把原来徐阶所作所为全部推翻,凡是嘉靖时期得罪诸臣和录用赠恤者,统统不作数。

并且上疏发表言论认为:《明伦大典》颁示已久。现在议事大臣假托圣旨,凡是议大礼得罪者都应该嘉奖表扬,这样的话,将使兴献皇在庙之灵何以为安?先帝在天之灵何以为心?而当今陛下岁时入庙祭祀,将何以待二圣?臣以为不可。

穆宗深以为然。这是明目张胆否决前朝决议。

三法司审理方士王金等人案件,以子弑父条律来判罪。高拱再次上疏说:“如果人君死于非命,那就是不得寿终正寝,对外说起来名声不美。嘉靖帝临御四十五载,享年六十有余。晚年抱病,经过一年多才宾天,寿考令终,本来无事。现在突然说嘉靖帝是被方士王金所害,那就等于说圣上是没有得到善终,天下后世将把先帝视为什么样的君主呢?请求三法司改议。”

穆宗帝再次肯定高拱所言,命令改为戍边。

高拱东山再起后,专们寻找徐阶漏洞,想因此加重徐阶罪行。因为高拱比较了解穆宗性格仁慈柔弱,不会干预自己的行为。

徐阶子弟横行乡里。高拱任命原知府蔡国熙为监司,记录徐氏诸子犯罪行为,皆编发戍边。他陷害扼制徐阶,无所不用其极。直至高拱被免职,徐阶子弟才释放回家。


    经世之才

研究高拱负气的性格,但是也不能因此完全否定高拱的政治才能。他能够进入内阁,并成为首辅,除了穆宗旧臣这个关键因素外,他还是具有一定的经世才能的。他经常研究国家政策,颇以天下为己任,他所提出的政策建议大部分切实可行。

例如他考察官员就能知人善任。担任吏部尚书,想要举荐人才,吩咐手下提供官员档案,姓名籍贯,签署说明该官员具有什么特长,是否可用,每个月都要审核,年度进行考察。即使突击用人,也能各用其长。

选用武官也很有章法。一是明确边将选拔制度。当时皇上正为边事忧愁,高拱请求增设兵部侍郎,并准备总督人选,以备不时之需。边将由侍郎升总督,由总督亲自带领本部兵马,内地与边界轮番任职,边防将才自然不缺。二是注意军事素质的培养。军事是一门专门学问,必须经过长期的学习锻炼,方能胜任本职工作。为此他明确必须培养官兵,应当从兵部各部门司属军官开始。应该慎选司属军官,选拔有勇有谋,通晓军事的官员,并经过各岗位历练,安于其位,不得随便调离。一旦边防情况紧急,预备督抚人选,皆出于此。三是从基层选取军事人才。规定要从边防前线选拔人才以作储备,吏部要不拘一格,有功即赏,及时提拔。同时边防责任重大,也要严格甄别人员品行道德,闲杂人等和贬斥之人不得选入。四是选拔人才不论资历深浅。高拱上奏请求科贡与进士并用,勿论资格。吏部考察,多有参杂,不以文凭作为提升唯一依据,也不以人数多寡为限,有才者都可以录用。没有录用必须说明理由,众人信服。

穆宗大为欣赏,颁布为军令。

高拱识人用人也有自己独特风格。福建古田瑶族叛乱,令兵部选拔殷正茂任两广总督,并说:“殷正茂虽然比较贪婪,但是作战还是可以的。”贵州抚臣上奏土司安国亨即将叛乱,请求任命阮文中代为巡抚。但是临行时高拱对阮文中说:“我判断安国亨一定不会叛乱,你前往接替他,但是不要激起事端。”事后果然如此。

同时高拱善于用正面形象激励官员。广东官员多贪污黩职,光靠惩罚不能完全解决问题,他特请表彰奖励勤政廉能的知府侯必登,用正面形象来激励其他官员,取得良好效果。高拱还善于处理外交事务。蒙古俺答霸占其孙把汉那吉之妻,把汉那吉带领全家来降,总督王崇古请求朝廷授予官职。朝议以为不可,高拱与张居正力排众议请于皇上,封贡事成,边境自安。进高拱少师兼太子太师、尚书、大学士,改建极殿。辽东奏捷,进柱国、中极殿大学士。

    反误了卿卿性命

当初始高拱担任国子祭酒,居正为司业,两人关系非常密切,高拱极为欣赏居正才干。等到李春芳、陈以勤退出内阁,高拱成为首辅,居正并肩跟随。高拱性格直率傲气,同官殷士儋等人不能忍受,居正默然而退,高拱木然不知。

冯保是太监,性格极其阴险狡诈,不久将要执掌司礼监这一重要职位。但是高拱推荐了陈洪和孟冲,穆宗同意,冯保因此极其怨恨高拱。聪明的居正暗中与冯保深深勾结,高拱茫然不知。

隆庆六年(1572)春天,穆宗得病,大渐,召高拱与居正、高仪受顾命而驾崩。开始,穆宗意思权力专属内阁诸臣,但是太监矫诏命阁臣与冯保共同办事。冯保取得大权。神宗朱翊钧即位,高拱以主上幼小,意欲废除中官专政,条陈请求剥夺司礼监权力,还给内阁。又安排言官上疏攻击冯保,而高拱自己准备拟旨驱逐冯保。

高拱派人报告张居正,居正表面上答应,但是私下密告冯保。冯保得知大为吃惊,立即倾诉于太后,声称高拱想大权独揽,容不得我们了。太后颔首表示同意,并密谋如此这般。

第二天,群臣早朝,太监宣读两宫及皇帝诏书。高拱正在暗暗高兴,以为一定是驱逐冯保,赶忙走上前去。谁知宣诏的内容竟然与高拱所想完全相反:冯保留,高拱逐!并且还列数高拱几大罪状,高拱惊恐万状,趴在地上竟不能起,张居正挽掖而出,租了一辆骡车,载着高拱灰溜溜地走出宣武门。

张居正发挥自己的才艺,在朝廷之上继续表演,假惺惺地请求留下高拱。当然不准。再请给个面子,用官方驿站车辆送回老家,许之。

高拱离去后,冯保还不解恨,又罗织王大臣狱,意欲牵连高拱,置于死地,但是响应者了了。

高拱居家数年去世。中旨仅给半葬,祭文隐含贬词。后来赠太师,谥文襄,荫一子为尚宝丞。

随园少年曰:高拱性格的最大特征就是负气,结果很悲惨,后人应当汲取教训。同时贪财也是高拱落败的重要因素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,皇帝办公室众目睽睽,高大学士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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